醒来三天了，蓝千羽每天都来做笔录，但对于说话毫无逻辑的某人，我完全不想搭理。
吱呀，开门声响起，我熟练地将头蒙上。
“咱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看你，你竟然装睡，太伤心了。”
声音传来，不是蓝千羽，是一直未出面的莫雨。
我重新坐好，嘲讽道：“某人可是说保护我的安全的。这么多天不来看我，是不是没脸见人啊。”
莫雨随便搬了一张椅子坐下：“总说我说话刻薄，你也不差。那天咱也是迫不得已啊。”
我看向他，表示我听着，让他继续说。
“是李月，就是自杀的那位。那天咱感受到结界，就去操场了，结果被结界困住了，等再出现就看到满地的尸体，你已经不见了。还是那位蓝警官告诉咱，你在医院。”
没直接听到黑衣女孩的参与，我心里某处稍微安心了一下，真是奇怪的感觉。
莫雨将说话间削好的苹果递给我，我摆手拒绝了。
莫雨将自己削的苹果咬了一口，继续说。
“你为什么去操场？又是怎么来医院的。”
两个问题都和黑衣女孩有关，似乎叫小柔，再多的信息就没有得到。
“看到熟悉的背影就追去了，怎么来医院的不清楚。”这样的回答应该不算撒谎。
为了避免莫雨的纠缠，问道：“你不是说那个灵对我没恶意。还有，你这么晚才来看我，不会真是没脸见我了吧，没必要哦。”
莫雨将苹果胡丢进垃圾桶：“咱之前还说过那个灵看不出欲望，很难具体判断的，谁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对你抱有杀意了。另外，咱这几天不来看你，还不是为了你。”
“为我？”我不解地看着莫雨。
莫雨点点头：“你以为发生那么多事，你还没被警察找麻烦，是因为谁。”
没被警察找麻烦，那个天天来的女警察是怎么回事。
“咱在配合警察做调查，调查李月的事，还有灵的事。尸体在监控器下凭空消失，无故出现在北齐一中，让他们决定借用咱这个灵师，而你也就避免了很多麻烦。”
完全没有想对他表达谢意的想法，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。
“咱调查到有意思的事，想不想知道。”莫雨一脸坏笑地引诱着，仿佛引诱始祖的蛇。
我对着个人的“有意思”，完全不做期望，因此没做任何表示。
莫雨撇撇嘴：“你这人还真无聊。从调查看来，你和这个李月完全没关系，她为什么缠着你啊，那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。算了，估计你也不会说。”
“李月，和咱同龄，17岁，生日是正月初四，一直是家中的乖乖女。唯一一次出格的事，是和现在的同班同学谈恋爱，并且怀了孩子，而且瞒着男友和家人，似乎没有打掉的打算。当然也不排除带着孩子自杀的可能性，不如说这个可能性较大。”
“无聊。”我将身子缩回被子里。
“就知道你会这么说，问题的关键不是这儿，关键是，并未在李月肚子里发现那个胎儿。”
“无聊。”
虽然这么说，但心里却在想那晚的事，为什么会缠上我，果然是无聊的事啊。
莫雨无视我的话，把玩着手中的刀子：“我猜测，应该是有人取走了她的孩子，导致她灵化，而之后你又去了现场，被她缠上了。”
是吗？如果真是莫雨猜测的，那么就和那个女孩有关系了。当然前提是，莫雨说的是真的，而且说全了。
我并不完全相信他，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第一印象。我的第一印象觉得这人，很假，像是装着欲望的木偶。
第一次见面，我就嘲讽他，说他像个木偶。这个人却开怀大笑，笑的眼泪都留了下来。
而且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太巧，而莫雨似乎又在隐藏什么。
所以，我下意识里会防备着这个人。
不过，我觉得，我应该主动找那个女孩问清楚。很多疑问。
本来认为是件无聊的事，任其自由发展，不过现在掺入了有趣的元素。
“对了，你左眼应该是废了，至少我完全没能力帮你治好。简单的尸血应该没有这么强的效果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，血液和你的眼睛融为一体了，我没有办法驱除。”
沉默了一阵，莫雨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，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，有点歉然？
我的手轻抚左眼上的眼罩，不像普通的失明，不是黑暗，是赤红色，仿佛置身于血液之中。
如果理解为失明之后看到的是红色，而不是黑色，那么就完全没有不适了。
“没关系，反正还有一个好的。”
莫雨待了一会就走了，继续追查李月的事。
我出院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。
期间蓝千羽又来了几次，本想问一些关于黑**孩的事，但都被她防备着。
回校三天了，完全没有看到那个黑色身影，也没有再发生奇怪的事情。
庆幸自己是个不被关注的坏学生，缺课没有被询问，左眼的眼罩也没有被询问。
莫雨没有回宿舍，不知道在忙什么，我也乐得清闲。
就这么无聊地等着那道身影的出现。
再次见到了那个黑色身影，依旧只是一个背影，是在午间。
我吃完午饭回教室的路上遇到的。
地点依旧是在主教学楼前。
骄阳似火，那人依旧是一身黑色衬衫加长裙，与全是短衫、短裤的校园格格不入。
当然我没资格评价她，我也是衬衫长裤，挡住手腕上的伤痕，隐藏附在手臂上的短刀。
和那晚的相似点还真多，顶楼窗户处的身影也在。
只不过今天光线很足，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人，坐在窗台上，微笑地看着下面。
我在想，那天是不是也应该是这样，只是后面的那个黑影被黑夜隐藏了起来，所以我认为只有一个人。
黑衣女孩应该也注意到黑影了，飘然地穿过拥挤的人群，进入主教学楼，消失在我的视线里。颇有“万花丛中过，片叶不沾身”的感觉。
第二个行动的是几天不见的莫雨，没有女孩的飘然，却轻轻跳起，越过人群，进入教学楼。
当我反应过来时，我已经在人群里拥挤了，任由周围的力量控制我的身体，最后竟然挤进了教学楼。
入楼的瞬间，我听到外面的惊呼声，以及“啪”的落地声。
然后嘈杂的世界安静了下来，明亮的教学楼变得阴阴沉沉，周围的人都不见了，身后的门也关上了。
这应该就是莫雨说的结界，他和黑衣女孩应该也在其中某处。
而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那间教室。
后无退路，只能前进了。
将短刀拿出来，心中踏实了些许。
哒。哒。哒。
走在楼梯上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，木质的扶手失去了往日的温润，从指尖上传来刺骨的寒意。
“吱呀！”
身后传来了开门声。
紧接着是水滴落地的声音。
“滴答。”“滴答。”“滴答。”
连绵不断地从一楼的楼道里传来。
教学楼里的水管只存在于两端的洗手间里，而中间的楼梯处，绝不可能听到两端的滴水声。
忽视击打神经的水滴声，踏着艰难的脚步，终于走完了一半的楼梯，来到一二层之间的楼梯平台。
转身之间，视线顺着走过的楼梯看向一层。
楼梯的一侧是扶手，另一侧是教室的墙壁。在墙壁的拐角处，一双染血的手抓在上面，一上一下，两者之间正好可以容下一个人身。从这个角度看去，只能看到八个手指，但是不难想象，在墙壁的那面，是一具身体。
“滴答。”
手上的一滴血滴下，发出滴水声。
视线顺着看过去，是一片血湖，慢慢地在楼道里蔓延。
来不及细想，惯性地想利用左手猛拉扶手的反力，使自己有更快的初速度。
握住的却是一片冰凉，比刚才更冷，黏腻感之下，女子骨关节凹凸不平的触感刺激着神经。
看去，手中的扶手不知何时变成了血手，而血手的主人面目清晰，却苍白狰狞，口中的血液流个不停，正大笑着，借着拉力扑向自己。背后的鲜血不断滴下，发出滴答之声。
手中的利器毫不留情地斩向眼前的血人。
斩空了。
人类的利器透过她的身体，斩在了扶手上，入木三分。
而灵却借着拉力扑向我，另一手掐住我的脖子。我的身子由于冲力倒了下来，钉在木头上的短刀离手了，整个人被压在了地板上。
恐惧感挤满心头，身体不停地颤抖，失去了呼气的力气，血色的狰狞在瞳孔中不断放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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